话语中分明是讽刺，魏鸿涛却不与少年的刻薄计较，好脾气地笑了笑，「只是举手之劳。」
张宁书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，转过身，便兴致勃勃地唤小二上菜。
小二摆上新碗筷，又上了一壶龙井。 小二刚将碗筷摆放在几人面前。 魏鸿涛却顺手拿过了张宁书的碗，将一壶新沏好的龙井倒进白瓷碗中。
小二惊异道：「客官是想用碗喝茶？小店备有茶杯呢。」
说话间，魏鸿涛又将茶倒进了茶杯，转了两回，将那新鲜的茶汤倒进了旁边的废水桶中。
一两银子一壶的龙井，竟然被用来洗杯子。
小二呆了半晌，面红耳赤道：「客官，本店的碗都洗得很干净……你这是……」
魏鸿涛笑道：「并非是不干净，只是我这兄弟难免讲究些，对不住了。」
小二这才看向那俊逸少年，少年却只盯着扇子，心不在焉。
见魏鸿涛又准备涮筷子，歌女忍不住道：「公子，这种事情就由小女子来做。公子龙骧虎步，怎可做这些低……事情。」
客气一笑，魏鸿涛避过歌女伸来的手，「不用了，他不喜欢别人做。」
见他们在那里有说有笑，张宁书伸手过来拽住筷子，「我可没逼魏大哥，我自己洗！」
看着他那赌气的模样，魏鸿涛笑道：「我喜欢给你洗筷子，这总行了吧？」
握着筷子的手顿了半刻，继而泛起极淡的可疑红色，张宁书慢慢收回手，极力装出淡然神情，嘴角却勾起掩不住的笑容，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」
心情大好，张宁书的视线转到一旁，看着那个歌女笑道：「还有事吗？对不住了姑娘，我这个人性子怪，用膳时不喜有外人在旁……」
被这样俊秀的少年注视着，歌女脸一下子就红了，连忙起身道歉，重新回去卖唱。
菜也都上来了，张宁书就着被龙井洗过的碗筷，慢条斯理地夹着菜肴。 他吃得极慢，还分明心不在焉，连魏鸿涛的几次问话也没听见。
见他直走神，魏鸿涛直接按住他的手，问：「明日的会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？」
「就那样。」视线低垂，看着那按着自己的大手，张宁书心猛地一跳。
「也是，你十岁就作诗赋，文采胜过多少士人，京城谁人不知？此次应试，想必能轻而易举成为状元。」
张宁书挑起眉毛，「那你呢？」
魏鸿涛笑而不语。
张宁书难得凝神注视，「你想报文试的话，我帮你和考官说一声就行了。那人是我父亲的学生，应该很好说话。」
摇摇头，魏鸿涛笑道：「算了吧，就我那种水平，上了考场，大概也是名落孙山。」
放下筷子，张宁书正色道：「如果你需要，我可以帮你。」
「怎么帮？做文章这种事，是一下子就可以学会的吗？」
「就算在考场上让我写出两篇文章来，也不是难事。再说你的笔迹，我也早就会写了。」
张宁书这番话说得毫无窒碍，魏鸿涛顿时目瞪口呆，「你——」
「别又翻出夫子的训斥来，我这可是为了你。」
这句话堵得魏鸿涛半晌无言以对。
张宁书心神不宁，只沉默了片刻，继而不耐道：「怎么样？若是别人我可没这么好心。」
「可宁书，我已经决定了，要参加武试。」
心头一跳，张宁书却面不改色，一丝表情也无，静静听他说下去。
「我本就擅长武艺，再说这次国家有难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。」
「……」
「宁书？」
张宁书猛地摔了碗，怒气冲天，「你以为朝堂里没人了吗？就等着你去匡扶社稷？！魏鸿涛，你别再自以为是了，你没那么厉害，朝廷也没那么需要你！ 」
魏鸿涛试着安抚他，却被他一把甩开。 他立在原地，狠狠瞪着魏鸿涛，「你真是个白痴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