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重生]雍高帝纪_分节阅读_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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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两位将军兵符何在,可否给本相一观?”

这两人闻言迟疑了下,互相对视一眼,抱拳低下了头。刘凌上前几步,从他们两个中间穿过,将马立在前面,替他们答道:“不用问了!他们没有兵符,是我让他们出兵的。”

王晟点点头,看都未看刘凌一眼,又问左右屯卫道:“你二人未见兵符便私自调兵,是否是想要谋反?”

左右屯卫吓了一跳,连忙道:“末将不敢!”

王晟神色未变,将方才的话反过来又问了一遍,“既然你们说不敢谋反,又为何不听号令,私调大军?”

二人涨红了脸,不知如何回话,只有连声道:“丞相明察,末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谋反啊!实在是…实在是……”

于是王晟用手指着军队,又问回方才的问题,“既然不敢谋反,那我问你们。兵马在此,兵符何在?”

几个来回之后,二人见无论怎么翻过来、覆过去地说也摆脱不了“谋反”两个字,早已汗流遍体,跪倒在地,不住道:“末将实无谋反之意!至于调兵……实在是事出有因……事出有因啊。”

王晟抚了抚胡须,看了他们片刻,突然喝道:“来人!将左右屯卫拿下!”相府的甲士闻令便要上前去拿二人,刘凌见状也喝道:“我看谁敢动?”他这一喊,可谓声如洪钟,余音不绝,硬是将王晟的音量盖过十倍不止。相府的卫士当真被吓住,立在原地,进也不是、退也不是。王晟扭头看了这几个卫士一眼,卫士这才反应过来,又要上前拿人。刘凌干脆拔出剑直接抵在王晟喉咙上,皱眉道:“我说了,是我调的军。”刘凌将“我”字的读音咬得死死的,威胁地压低了声音,“王晟,我叫你一句丞相,你别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。”

相府带来的几十卫士见丞相遇险,连忙拔剑指向刘凌,刘凌带来的五千兵马见此也横戈相向,守在甘泉宫外的羽林迟疑了一阵,也都纷纷抽出剑来。

一时间,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起来。

王晟垂眸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,笑道:“将军此是何意?”

“王晟,我不想在这和你起冲突,”刘凌低头看着王晟,压低声音道:“你让羽林军撤走,我让我的人撤走,咱们就当带着人到甘泉宫外转了一圈,对咱俩都好。”

王晟却似没有听见这句话,淡淡道:“今日当着这么多兵士的面,将军若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朝廷重臣的话,便请动手吧。”

刘凌虽然在关中出生,但身上还带着胡气,一向最为敬重壮士,见王晟甚是文弱,自己一只拳头便能将他打翻在地,心里本就瞧他不起;又同其他刘氏宗族一样,他对这个全凭着一张会讨刘符欢心的嘴,仅仅两年便官至丞相的书生大为嫉恨,又见他行事跋扈,前一阵不打招呼就将朱成的儿子给杀了,功臣之中更是有些人人自危的感觉。而侄儿被软禁之后,刘凌更是对王晟恨得咬牙切齿,故而这时见他面无惧色,刘凌不仅不觉敬佩,反而更添怒意,心一横,又将剑向前递去。见王晟脖子上流下细细的血线,刘凌心里舒坦了些,“你道我不敢伤你?我与王上是世交,我兄长和王上他爹是正经拜了把子的兄弟,以前我没少去他家吃饭,王上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,说实话,我是看着他从个小娃娃,一年年长到这么大的。不说别的,就说王上刚起兵的时候,最先响应的就是我,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深山里面藏着呢!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用兵符就能调兵?”刘凌用另一只手拿马鞭指着身后的左右屯卫,“他们两个原先全是我一手带出来的,你说他们为什么听我的、不听你的?”

王晟的思绪乱了乱,剑顶在他脖子上,他却不合时宜地想,刘符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?可爱吗,顽皮吗,是不是像现在一样胆大妄为?能被抱在怀里,应该个子很矮吧。一瞬间后,王晟立刻回过神来,右手下意识地按上腰间的剑,被冰凉的触感一激,这才压下翻飞的思绪,听刘凌说完,随即冷冷道:“朝廷设置兵符的初衷,便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,若是将领互相勾结,行止无方,朝廷威严又在何地?你触犯军法,已是死罪,仍不知悔改,在本相面前出此妄言,虽百死不能抵罪。”

“哈哈!”刘凌平日里从来不笑,此时怒极,笑起来竟有剑刃互擦之声,听着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“我是百死也好、千死也罢,那都是以后的事。我现在这一剑下去,丞相脖子上可就这一个脑袋,想必连第二次都死不了。”

王晟冷笑不语,片刻后,四周渐渐响起马蹄声,刘凌一惊,抬头看去,见甘泉宫周围的山上涌来大批人马,正将他们围在中间,纷纷张弓,正好对准了他。刘凌眉毛一竖,正欲挟持王晟,却不料王晟已趁他抬头走神之际,向后连退两步,随即身后甲士上前,将他护在了后面。刘凌暗恨,他不过走神片刻,竟是再难得手了。

王晟抬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,笑道:“将军请看,用虎符调来的军马,比私自调的多一些吧?”

“王晟,你!”刘凌大怒,身体前倾,眼看着马上就要冲过来,但看了看身前执戟而立的甲士,沉默了片刻,又缓缓坐回马上,冷笑道:“丞相欲与我在甘泉宫外演练兵法吗?我自然能奉陪到底,只是不知丞相能不能担得起干系。”

王晟道:“将军今日之后若是仍有雅兴,我自当奉陪。”言罢,对着旁边的将军低声说了些什么。刘凌听出来他话里有话,故而死死盯着王晟的嘴,想听他接下来又说了什么,却只能看到他的上下嘴唇开开合合,一个字也听不清。这就是他一直讨厌汉人的地方之一了,就连匈奴的女人们说起话来都比他们像个爷们。

王晟说完,对着那将军摆了摆手,将军便上前来,对着刘凌身后的大军朗声道:“尔等听好!后将军刘凌并左右屯卫,三人未得兵符便私自调兵,又率大军包围甘泉宫,当以谋反罪论处,按律当斩,若有共犯,概不轻饶!尔等若无谋反之意,便站到左边,若仍听命于此三人,站到右边。击鼓一百下,鼓声停后,仍站在右边者,与谋反者同!”

话音刚落,鼓声便响起,士兵们原本听令而来,不知有无兵符之事,这时听说长官在“谋反”,不禁大惊失色,片刻的犹豫后,渐渐有人动了起来。最开始只是几个人,后来人便多了起来,兵士们纷纷向左而去,互相推搡,生怕自己走得慢了,朝廷把自己一并株连。鼓声还未响到六十下,刘凌的五千人马便一个不剩地站到了左面,只留下他和左右屯卫三人仍在中间,显得十分突兀。

击鼓的兵士见人已经到齐了,便欲停下,王晟却抬手示意他继续。剩下的四十下鼓点,一声一声、不疾不徐地落在刘凌心上。他高坐马上,看着跪在地上的左右屯卫,又回头看了看早已空无一人的身后,在仿佛永远不会停下的鼓声中,面色渐渐变了。上万双眼睛盯着他,手中握着戟和长剑,而原本属于他的五千人马,毫不犹豫地便背叛了他,刘凌在持续不断的鼓点声中煎熬着,额头渐渐出了汗,鼓声不大,却令他一点、一点地越来越难以忍受。

王晟的头上也有了些汗,他却并不抬手拭去,而是一动不动地站着,在鼓声中一言不发地看刘凌一点点崩溃,仔细看时,脸上好像还带着点笑意。刘凌刘德等人本无大才,全靠着和刘符沾亲带故的缘故封候拜将,如今又行此谋反之事,他手持宝剑,即便当场格杀也无不可,只是这些人就好比城狐社鼠,倚仗甚大,他行事总要顾及着王上。刘凌自然也清楚这一点,但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,也未免也太小瞧了他,他虽然暂时动不得他们,但自有手段让他先脱一层皮。待一声不落地敲满一百下,王晟面色骤然一变,厉声喝道:“刘凌!你已穷途末路,还不伏法!”

刘凌自知不敌,被这么一喝,浑身一震,当即滚下马来,同左右屯卫一起跪伏在了地上,过了半晌,才道:“我……我认罪了,请丞相从轻处罚。”

王晟不动声色地放下偷偷掐在腰上的手,刚才喊的那一声让他把最后的力气也用光了,这时候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见刘凌已经认罪,挥了挥手,卫士便将跪在中间的这三人绑起来带走了。

他在原地又站了一阵,直到相府的卫士来问“丞相,不走吗”,他才点点头,抬步缓缓向车架走去。幸好他来之后,车架随即也赶到甘泉宫,候在这里,不然这时若让他骑马,他怕是都回不到丞相府。

好在甘泉宫之乱总算是平息下来,接下来就看刘德能不吃不喝坚持到什么时候,只要刘德认罪,这个案子就算能告一段落了。

王晟最后还是让人搀着下了马车的,刚一落地,便听管事道:“大人!方才从前方左将军处传来急报!”

刘符与秦恭率领的魏国主力正在决战,这时候从前方传来加急的军报,不是大胜便是大败,究竟出了什么事,让刘符不能亲自发书,反而要刘景往长安传递消息?王晟心中一沉,疼痛猛地尖锐起来,竟至难以忍受,他本就已是强弩之末,这时再撑不住,晃了一晃,向后便倒。下人们连忙接住,王晟躺在下人怀里,勉强拨开一直要往自己人中上按的那只手,紧紧皱着眉头,只觉眼前一时间黑雾缭绕,咬牙道:“你念与我听!”

管事愣了愣,随即道:“是!”然后打开铜匣上的封口,取出里面的信,念道:

“丞相王公亲启

王兄用计招降秦恭全军计二十万人,未损兵卒。料洛阳安定之后,当班师长安。然王兄不听人言,与魏大将秦恭拔剑相斗于阵前,后又弃剑,拳脚相向,逞凶斗狠如市井亡命之徒。身被十余创,数次遇险,几欲丧命,犹忻忻无所悔,自以为得计,闻谏殊无愧色。仆窃以为不可,奈何人微言轻,不能见闻于上,愿丞相深责之。

左将军刘景敬上”

王晟闻听刘符已获全胜,长长松了一口气,一笑之后面上却又立刻现出薄怒之色。下人们都道自家丞相又要骂人了,却不料王晟胸口起伏两下,张了张口,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,随即眼前一黑,便一声不响地昏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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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:血条红了,要王上亲亲抱抱才能好起来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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