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chlacht am Rhein/莱茵河之战 完结+番外_分节阅读_7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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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-迈克尔没有如约从房子里滚出去,

迈克尔没有如约从房子里滚出去,只要这次他出去了,以后这里的大门将永远不会敞开。昆尼西跌跌撞撞地逃走了,锁上了三楼的门。迈克尔急得团团乱转,无计可施。乱七八糟的床单就是证据,提醒他犯了多大的错误。他穿上衣服,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像个变态强奸犯,“卡尔,”迈克尔敲了敲三楼卧室的门,“抱歉,我很抱歉——”

“滚!”昆尼西喊道,“从我家滚出去!”

迈克尔又敲了几次门,道歉、恳求、赌咒发誓。一开始昆尼西还有些回应,断断续续地叫他赶快滚蛋。后来就再没任何动静。迈克尔用力拍门,只听得到门板哐哐的撞击声。四周静悄悄的,他像身处坟墓……这种糟糕的联想令他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。

“卡尔!”迈克尔往后退了一步,“开门,我看看你——看看你我就走,不然——”

没有回应,这简直是必然的。无论如何,迈克尔得确保昆尼西的安全。他使劲踹了一脚,门开了,里面一片漆黑。他摸索着找到点灯开关,灯亮了,就看到床的边缘蜷缩着一个人,裹着睡衣——昆尼西双眼紧闭,皮肤烫得吓人。迈克尔把他抱起来晃了晃,“卡尔,你还好吗?”

这是废话,昆尼西当然不好。他在发烧,陷入昏迷,双眼紧闭,牙关紧咬。迈克尔两腿发软,都他妈怪他自己!他是个恶棍,满脑子只有性交的色情狂。明明全是他一个人的错,居然还有脸怪罪无辜的受害者,辱骂、指责、强奸。“我错了,”迈克尔用床单把昆尼西裹起来,“对不起,卡尔,是我的问题……”多说无益,他闭上嘴思考,必须带昆尼西去医院,请医生救治。如果医生问起来,他就坦然承认,是他,迈克尔?费恩斯,恶心的同性恋,觊觎昆尼西已久,趁其不备强奸了他。他愿意接受惩罚,去坐牢,然后被驱逐出境。至于昆尼西,他这样凄惨可怜,想必法官会施与同情,更何况邻居可以作证,这位大学生曾经娶妻,是位情深义重的鳏夫。“求你好起来,”迈克尔亲了亲昆尼西满是冷汗的脸颊,“你好起来,我就滚蛋,回美国去,再也不回来打扰你——真的,再也不回来了……”

就在这时,客厅的电话炸雷般惊响。迈克尔冲下楼梯,想了想,还是抓起了话筒。那边是个清脆的女声,像小鸟一样活泼,“……晚上好,卡尔——啊,迈克!”

“夏莉,”迈克尔眼皮直跳,“你能过来吗?开车过来?卡尔在发热……我想把他送去医院。要是可以的话——”

“我这就过去。”夏莉迅速响应,“请喂他喝点水。他会好起来的。”

在焦急等待时,时间就过得异常缓慢。一分钟,两分钟……五分钟,迈克尔喂昆尼西喝水,根本喂不下去。他一边不停地扫视时钟,一边用从衣橱里翻出的手帕沾水擦拭昆尼西的嘴唇。这双形状优美的嘴唇温暖柔软,接吻时令人沉迷;而有时也会做出鄙夷的冷笑,只要迈克尔提到蒂姆,提到他的战友……

“上帝啊,”迈克尔抱着昆尼西,像抱着一团火,“求您让他好起来吧,好起来……”

半小时后,夏莉赶到了,带着弗兰茨和一位医生。医生提着药箱,驾轻就熟地翻开昆尼西的眼皮查看,检查症状。“还是老毛病。”他说,取出针剂注射,留下几瓶药水和药片,叮嘱后便离开了。弗兰茨去送医生回家,夏莉关上房门,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裙子,披着灰色薄披肩,头发剪短了一些,还是那样美丽,“哥哥受了刺激就会发烧。”她笑了一下,“礼拜四他告诉我,你回来了。老实说,我很惊讶,迈克,因为上次你回美国时,连奥利弗都找不到你……我们都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德国。”

“咱们下去聊聊吧。”夏莉取出一条被子,给昆尼西盖紧。她仔细地注视了一会儿她的兄长,用手指抚平那些凌乱的金色头发。“让他安静休息——他需要休息,真的。他认为你可能礼拜五就要过来。我猜,他大概从礼拜五就没怎么好好睡过了。”

“你还在慕尼黑工作吗?”她走进厨房,开始烧水,“咖啡?茶?”

“英戈尔施塔特,”迈克尔说,发现上衣满是褶皱,赶紧拽了几下,“离慕尼黑几十公里吧,得坐火车过来……好歹还算在巴伐利亚州。”

“挺好的。”夏莉说,随即便专心致志地烧那壶水。水很快开了,她倒了一杯茶和一杯咖啡,“你要——”

“卡尔经常发烧吗?”迈克尔看了眼天花板,焦虑地搓着手,“他生病了?”

“唔,现在已经好多啦。”夏莉推过那杯咖啡,“老毛病,医生检查过,认为是心理原因造成的——他压力很大,我想——迈克,我……”她脸上惯常带有的、轻快的微笑消失了,“我想问,很抱歉,但是……你和我哥哥,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
“朋友。”迈克尔努力让舌头动起来,“我们是……朋友。”

朋友!可笑,然而他找不出更恰当的词语来表示。他和昆尼西到底是什么关系?战争胜利的一方和失败的俘虏,正义使者与反人类军队的成员……租户和房主,朋友,情人……不,不是情人,他们没有谈过“感情”这个话题。昆尼西尝试提起过,迎接他的就是迈克尔的逃离。“朋友。”他不敢直视夏莉,“我租他的房子——”

“朋友,”夏莉轻轻吁了口气,“好吧,我知道你们是朋友,不错的朋友,是吧?卡尔没多少朋友,他性格内向,在学校几乎不和同龄人玩耍。战后他在工厂里也没结交朋友……有些人不喜欢他,因为卡尔参加过国防军,还是个军官。他的日子其实挺难熬的,迈克,还好那时候有你在。你在的时候他没发过烧,对不对?”

迈克尔惊愕地瞪大眼睛,“有人——有人欺负他?”

“大家总要给失败找个理由。”夏莉淡淡地说,“没那么严重,至少卡尔的上司非常看重他。卡尔失踪了一段时间……奥利弗告诉你了吧?我去工厂找他,他的上司吃惊极了。他告诉我,卡尔交了辞职报告,将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。他们都以为卡尔是去继续读书了。我哥哥很爱读书,本来妈妈希望他能成为一名学者。可是,”她摊开手,“战争总不如人愿——你见到加布里了,是不是?”

该死的法国佬,提起他,迈克尔的心头就窜过一片怒火。夏莉低着头摆弄手指,“首先,迈克,虽说……我不清楚你离开德国的真正原因,但是,如果是因为哥哥,那我替他向你道歉。他那时候精神状态不怎么好,喜欢黏着别人。你是他唯一的朋友……也许他‘纠缠’过你,看在你们过往友谊的份上,请原谅他吧。”

迈克尔机械地点了下脑袋,原谅,他该乞求昆尼西的原谅才是。“我就觉得哥哥太黏着你了。”夏莉喝了点茶,“嗯……你走之后,他一直等你的信。圣诞节没收到你的贺卡,他失落得不得了,可还强颜欢笑,甚至买了棵圣诞树。老天,他最怕松树的针叶了……圣诞节过了,他还是没收到你的信。我劝他可以写给你,他拒绝了。我想,他好不容易交到知心朋友,突然失去了,难免伤心,以后再交到新朋友就能振作起来。果然,春天到了,他有了些变化——他买了架手风琴,一有空就练习,很快就能演奏曲子。他加入了附近的足球俱乐部,踢踢球,当什么后卫。很不错,是吧?只要走出去,他能交到朋友的……不过他和雷曼女士分手了,这真是出乎意料。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登对。到了七月,哥哥的坏情绪一天比一天厉害。他不再练习手风琴,还把那架老钢琴送人了!他退出了足球俱乐部,再也不肯去教堂礼拜……我去你以前的工厂打听,你的同事给了我波恩那边的电话号码。我打过去问,他们说,你已经回国了……”

“迈克,我不是埋怨你,”夏莉说,“你本来就是美国人,回美国再正常不过了。战争结束后德国一团糟,比美国差得远,你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。我的意思是,我们‘正常人’能理解的事情,在卡尔那就像打了死结。又是一年的圣诞节,他什么也不准备,就躲在家里。我和弗利结婚了,有了自己的房子。我把哥哥硬拉回我家……他整晚整晚睡不着,”她下意识地抱起胳膊,“他咬自己,手臂上很多伤口,血……”

“圣诞节之后不久,他失踪了。我报了警,警察找了找,找不到,就劝我回去等消息。一个成年男人,说不定是他受够了德国的惨样儿,隐姓埋名跑去法国了呢?但我哥哥不是那种人,我明白。我哭着去找奥利弗,他帮我找……也找不到。再后来,卡尔自己回来了。他看起来糟透了,我发誓从没见过他那么失魂落魄。我问他去哪儿了?然后,我发现,他说不出话了。”

“卡尔失声了,检查过,发音器官没有任何病变。他太焦虑了,压力压垮了他。”夏莉又喝了点茶,“我劝他去医院,他去了。他不能讲话,就靠写来和医生交流。他,”她抽噎了一声,“他问医生,能不能把他的额叶切掉?那是种极为可怕的手术,据说有效,但会产生很多后遗症。我哀求他别这么做,卡尔就像着了魔,一门心思要把自己的大脑切掉一块。他说,痛苦折磨着他,切除额叶后,他能获得永久的平静。我没办法了,迈克,走投无路。我的哥哥那么聪明,全家的骄傲,现在却——幸亏上帝保佑,加布里来了。”

第75章-在夏莉看来,加布里埃尔?罗舒亚

在夏莉看来,加布里埃尔?罗舒亚人如其名,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。这个不请自来的法国人可靠、稳重、谈吐风趣,总能让沉重的气氛活跃起来。“卡尔听他的,真是个奇迹,不是吗?他本来都决心做额叶切除手术了……经过加布里的劝说,卡尔放弃了。”

罗舒亚毕业于医学院,但并未从事医生这项拯救世人的高尚工作。他有钱,又有时间,能成天到晚地陪在昆尼西身边。“他认为医院不适合哥哥,”夏莉说,“卡尔待在那只会更紧张。征得卡尔同意后,我们把他从医院接出来。我重修了湖边那栋屋子,加布里带卡尔住进去修养。我每周末去探望他们。他们在那相当愉快,钓鱼、散步、看书……渐渐地,卡尔的情绪稳定了,加布里像教孩子一样教他讲话。我开玩笑说,万一卡尔忘记了德语,只学会了怎么办?加布里说,那他就带卡尔回法国去。”

“几个月过去,卡尔终于能够讲话了。他们依旧很亲密,小孩子似的黏在一起。真好,卡尔黏着加布里,而加布里喜欢他黏在身边。加布里带卡尔去瑞士和奥地利,拍了许多照片寄给我。在那之后,他提出去法国住一段时间,哥哥同意了。卡尔申请了加布里学校的课程,这样,他俩到了法国,还是黏在一块儿。”夏莉给茶杯倒了些热水,捧起杯子啜饮,“卡尔刚回来也没多久,他回之前的工厂继续上班,加布里周末或者假期就过来陪着他。这样挺好的,是不是?”她看着迈克尔,“也许你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可笑,非常的……荒诞,但我无所谓。我就这一个哥哥,卡尔做什么都想着我。我只希望他过得快乐,活到一百岁。”

迈克尔点点头。咖啡凉了,他又拽了拽褶皱的衣襬。“本来,这些事情是卡尔的隐私,我不该多嘴。不过,”夏莉踟蹰了一下,“迈克,我的意思是……我告诉你的意思是,无论以前卡尔是不是对你……做过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,请你原谅他吧。以及……要是可以的话,你能不能不要……不要再来找他?起码别突然过来。你看,你一来,他就发烧了。自然,这不能怪你,但他的情绪不能受刺激。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待在屋子里,怎么样?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恢复成很久以前的那个卡尔。到时候如果你还想和他谈谈,那会儿再见面……好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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