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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天_第10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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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月到中天,白衣人叹了口气,“好了好了,手脚真是不麻利,灌个葫芦灌半晚上,可要耽误了我的好事。”

  说完,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葫芦,一步一饮走了。老板松了口气,浑身冷汗。他放下抱得手酸的酒坛子,看了看里头,空的。果然应该是幻觉吧……他这么想着,就换上衣服想赶回家去。他走得太急,撞到了一个酒坛子,冲了几步,又神情古怪地走回来。

  那坛子里是桂花酿。去年的酒,还不到开封的时候。

  但是,听声也好,踢中的感觉也好,都表明酒坛子里头是空的。

  老板心说不好,赶紧拍开所有的酒坛,果不其然,铺子里一滴都没剩下。

  刚才的那两个时辰不是梦,而是他拱手将佳酿都灌进了没有底的葫芦。

  老板望着一轮毛月亮,心中忐忑。这下要被老板娘扯耳朵了。

  ★★★

  老板赶夜路,赶出一身冷汗。

  谁都不知道老板在邯郸城外有处大宅,清山静水,闲云野鹤。

  美中不足,是回家的路途径邯郸城外的乱坟岗。

  当时已入秋,城外的小路被毛月亮照着,鬼气森森。老板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,脚程不由得加快。

  大约过了两刻钟,他走进家门,终于松了口气。他的长卿正趴在案桌上,灯烛未灭,被秋风吹得幽幽弱弱。他手里握着一支猪鬃笔,身下一块丝帛。胸口随着清浅地呼吸一起一伏,显然是睡了过去。

  姜扬脱下大氅盖在他身上。

  高长卿浅眠,被他一碰就坐了起来。姜扬看到丝帛上画着的舆图,心凉了一截。

  那张舆图他见了不止一次。画的是一个武库。

  跟真品分毫不差。

  高长卿揉了揉眼睛,迷糊地看着他。

  姜扬看着那眼神就头皮发麻,小心翼翼地出声试探:“岳……岳父大人?”

  “哈?”高长卿打了个寒噤,抱住了自己的大氅。“扬哥,大半夜的不要吓我……”

  姜扬松了口气,转了口风,“用过晚膳么?”

  高长卿摇摇头,“米烧糊了,刮在锅底,我不会刷。”

  姜扬任命地往厨房走,开始淘米烧水。没过一会儿,高长卿踩着木屐安静地站在他背后。

  “水烧开了,快去洗澡。”

  “扬哥,”高长卿轻轻抱住他的腰,“你今天回来得很晚。”

  “别胡思乱想了,快去洗澡——天凉了,不要再穿木屐。”姜扬拎着两桶水进屋,倒进澡盆里,又来回走了一躺,拎了两桶。高长卿就在一旁张着,垂着纤细洁白的指尖,除了眼神追着他打转,身体一动不动,就像精致的人偶。

  姜扬试过水,“刚好,过来洗吧。”

  高长卿慢吞吞脱掉衣服坐了进去。

  姜扬给他擦背。“等避过风头,家里再请厨娘和奴婢,你先忍一忍。”

  高长卿点头嗯了一声。

  姜扬给他擦完背,又急匆匆地去厨房做饭。

  天太晚,姜扬随便弄了点吃的,本来想端到楼上吃,高长卿却走下来了。木屐踩在楼梯上,咚咚咚作响。姜扬气他不听话,“都说了不要穿木屐。”

  高长卿依旧咚咚咚地走,走到楼梯口,绞着腿倚在那里。

  姜扬布完菜,精疲力竭地坐下,久等他不来,张了眼楼梯口。屋子里只有一盏灯烛,隐约照出一个人的轮廓,却照不到高长卿的脸。

  可是,只张了这一眼,姜扬就吓得睡意全无。

  高长卿踩着木屐,高叉的袍子底下露着一双白生生的腿。垂着的左手里,捏着一支精细的鎏金烟杆。

  姜扬一时间满背都是冷汗,轻轻唤了一声,“长卿……”

  黑暗里传来一声尖细柔媚的笑声,很短促。然后高长卿扭着腰胯走了出来,把自己暴露在灯光里。

  “好久不见,君侯。”他这么对姜扬说。

  有那么一瞬间姜扬很想逃。可是他不能放着高长卿不管。他强自镇定,指了指对面的水晶簟,“坐。”

  高长卿款款落座。乍一眼看去,他与平时没什么两样,只是披散了长发,抽起了烟。但是他走路的动作,说话的口气,甚至表情与神态,都非常女性化。

  姜扬太了解高长卿。他虽然容貌倾城,却十分厌恶被当成女人,更不要说主动去装女人了。此时那叼着烟杆,媚眼如丝的模样,绝不是他本来面貌!

  姜扬大着胆子替他把烟杆点着,然后试探地叫了一声:“真姬?”

  高长卿掩嘴巧笑:“君侯好记性。”

  秋风灌进堂中央,蜡烛猛地一晃。

  姜扬觉得格外地冷。

☆、【番外】沽酒归(二)

  姜扬看着对面小口吃茶的高长卿,心中千般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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