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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后将军_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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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姜散宜这时候虽然哭泣,却说了一句:“陛下请息怒,也许真的事出有因。太子殿下……”

  燕王气怒攻心,摇摇欲坠一般:“这样没有纲纪伦常的东西,他也配称太子?!来人!”

  旁边五皇子之母俪妃即使尽力掩饰,仍难藏目中喜色。大家都知道,听这意思,王上是要废太子了!

  王后一听这话,却是如五雷轰顶。她重重跪在燕王面前:“陛下,臣妾教子无方,都是臣妾的错!如今出了这样的事,就让臣妾以死谢罪吧!”

  话落,她转身奔出了浓华殿。燕王气极之下,却听外面有人叫道:“不好了,娘娘投湖了!”

  他心中一惊,连忙喝道:“救人,立刻救人!”

  禁卫军奔出去救人,燕王也跟了出去。王后被人从湖中救中,然后浑身早已湿透。太子也吓得不轻,不顾宫人拉扯,强行下水。母子俩被人救上岸,竟是抱头一场痛哭。

  燕王站在群臣之首,满腔怒火,竟是难以找到出口。良久,他无力地挥手:“先送王后回栖凤宫,着御医好生看看。太子禁足于丰登阁,没有孤的旨意,不得擅出。”

  诸臣都有些怔忡,这话的意思是……不追究了?

  燕王却不再多说什么,似乎也不想听任何人多说,只丢下一句:“都散了,散了!成景,陪孤走走。”

  薜成景跟在他身后,君臣二人走过御花园,但见月华如霜,草木竟然隐现凋败之意。薜成景是朝中老臣,侍奉过三朝国君。是名符其实的三朝元老。

  如今他轻声问:“王后落水受惊,陛下不去栖凤宫看看吗?”

  燕王站在月色之下,仿佛一夜白发:“成景,若儿这畜牲,做出如此禽兽行径。若是容儿在世,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。”

  生人提及逝者,薜成景也叹了口气:“是啊,容妃娘娘的性子直率,若是她在,恐怕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了。”

  燕王一笑,似乎想到什么,表情像笑却又似乎马上就会流下泪来:“可惜她不在了,母亲不在了,儿子受了再大的屈辱,竟也没人说上一句话。”薜成景一怔,他又叹气:“王后的性子,孤若真的废储,她必也是要寻死的。那个时候,朕又会多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。”

  薜成景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陛下仁慈。可是此事朝中百官俱见,只怕明日就会传得人尽皆知。他贵为一国储君,干出这兄霸弟媳、君夺臣妻之事。天下臣民,如何能认可这样的君主?我大燕天威何存啊?”

  燕王叹气:“成景,当年孤赐死容儿,多了一个满腔仇恨的孩子。如今……朕……你有空代孤去看看炎儿。”

  薜成景领命:“臣一定将陛下的心意带给二殿下。”

  燕王摇头,转身往栖凤宫而去,步履蹒跚。

  消息从宫里传出来的时候,左苍狼问了两遍:“什么?”来报的下人也吞吞吐吐地说了两次——太子在酒中下药,玷污了姜姑娘的清白。被禁卫军当场拿下。

  左苍狼回过头,慕容炎紧紧咬着唇,在春末夏初的夜色之中,像一头濒死的野兽。

  薜成景没有等到第二天,一出宫,他直接就到了慕容炎府上。

  两个人相对而坐,他开门见山:“今夜宴上发生的事,殿下想必已经知道了。”慕容炎没有说话,他接着道:“依老臣看来,这事对大殿下而言是件天大的坏事,然对殿下而言,却未必不是好事。”

  慕容炎望定他,冷笑:“请丞相告知,这事怎算好事?”

  薜成景一改在燕王面前的谦和,变得强势:“陛下心头本就因容妃娘娘之死,顾念着殿下。而今,殿下是失去了一位美人,却得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同情怜爱之心!这对殿下来说,难道不是好事么?”

  慕容炎望定他的眼睛:“所以,我便应该感恩戴德?忘记杀母之仇,忘记夺妻之恨。”

  薜成丞拍案而起:“殿下!陛下不仅是你的父亲,更是你的君主!君要臣死,君不得不死,是为忠。父要子亡,子不得不亡,是为孝!你如何能说出这样不忠不孝之言?!”

  慕容炎不再说话,他语气又缓和下来:“若是容妃娘娘在天有灵,她是宁愿看到她深爱的二殿下分封一地,终身富贵,还是为了她的死,与父亲、兄弟反目成仇?”

  慕容炎闭上眼睛,像是忍着锥心之痛。薜成景轻轻拍拍他的肩:“殿下,人在屋檐下,岂能不低头啊?”

  慕容炎终于开口:“请薜相代为转告父王,他想让儿臣明白的事,儿臣已然明白。”

  薜成景这才点点头,出了府门。慕容炎静默地看他的背影,在天之灵?那女人如果真有在天之灵,看着自己儿子分封一地,而李皇后的儿子登基为帝,会直接把他打死吧。

  次日,燕王慕容渊下旨,封二皇子慕容炎为潜翼君。此旨一下,大家俱都是一怔,王后也有些意外。潜光养羽翼,进趋且徐徐。倒像是寄予厚望的样子。

☆、第 11 章 不负

  宣旨的太监刚刚离开,王允昭就说:“陛下什么意思?难道给主上封个爵位,太子做下的禽兽行径便可既往不咎了吗?”

  慕容炎右手握着圣旨,慢慢用力:“他派薜相过来,本就是息事宁人的意思。这道封赏……”他转头看左苍狼,问:“你以为,这道封赏是什么意思?”

  左苍狼略略思索,说:“我觉得,这圣旨还当有下文。”

  大家都是一怔,慕容炎说:“说下去。”

  左苍狼说:“陛下昨夜派薜相过来,其实是给殿下敲了一记警钟。接下来,当然是要安抚。不管是安抚殿下,还是朝中尚念容妃娘娘旧情的老臣,他总要做个样子。然而如果封赏过厚,会令太子难堪,也会给人留下他心虚的话柄。而封赏太薄,又难平殿下之怒。他于是先放一点不轻不重的恩赏。等到殿下以为此事就是这样、朝臣也渐渐封口不提的时候,再来一记实打实的赏赐。如此一来,殿下可能会转怒为喜,其他人会心悦诚服,太子那边……也不至于太难看。”

  慕容炎随手将圣旨搁在桌上,挥手示意王允昭等人退下,等到只剩两个人了,他问左苍狼:“那么依你所见,父王的后一记赏赐,会是什么呢?”

  左苍狼低下头,良久说:“属下对朝中情势不明,并不能揣测圣意。”

  慕容炎点点头,说:“现在朝中,储君已立,群臣所向,莫过于父王和太子。局势并不复杂。薜成景为人公允,不偏不倚,是个难得的贤臣。温砌由父王一立栽培,对父王可谓忠心一片,其他人,不论王后、公主、太子,他谁的账也不买。所以父王对他极为倚重。”

  左苍狼说:“殿下是说,陛下会派殿下去往温帅营中?”慕容炎默认,左苍狼追问:“可是殿下和姜姑娘的婚事……”

  慕容炎说:“你还看不出来吗?父王一定会将我调离燕都,否则我那位皇长兄,如何迎娶他的弟媳呢?”

  左苍狼怔住,外面突然一阵喧哗,慕容炎转头,沉声问:“什么事?”

  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裙的侍女从外面闯进来,跪在慕容炎面前:“二殿下!”

  慕容炎眉头微皱:“绘云。何事如此慌张?”

  那个叫绘云的侍女跪在地上,看了看慕容炎,又看了一眼左苍狼,欲言又止。慕容炎说:“都是自己人,不用避讳。”

  绘云这才一个头叩地上:“二殿下,我们家小姐让奴婢偷偷过来见您,请您无论如何与她见上一面。”说罢,呈上来一方罗帕。慕容炎抬手,将罗帕接过来,上面两行小楷,字迹纤长而柔美,末端绣了一枝精美的玉兰花,暗香幽幽。

  他说:“转告你们家小姐,我定准时赴约。”绘云又叩了个响头,方才行礼告退。

  左苍狼轻声说:“是……姜姑娘的侍女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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