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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清穿]再沐皇恩_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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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弘历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,和珅也返身下了台阶。吴书来将加急文书呈上:“皇上,云南的军报。”

  弘历打开文书,猛地怔住了。文书里头还夹着一张信纸,发皱的信纸正中写着八个字:“小心谨慎、戒骄戒躁”。底下还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:“奴才有负圣恩。”

  弘历认得,那是明瑞不成气候的字。这封信是他嘱托阿桂随廷寄一同给明瑞寄去的,可如今信回来了,人却没有回来。

  弘历连忙去看那文书。文书上的字工整多了,明显是出自随军文吏之手。文书上说:“明瑞亲率一万七千兵马,孤军深入准备直取阿瓦,不料缅军采用坚壁清野的战略。明瑞的人马一路上难以补给,只好回撤。缅军探听到清军后撤的消息,开始大举反击。最终清军只有三千人杀出重围,退至木邦修整。如今情形岌岌可危,一旦缅军的追兵赶到,包围木邦,明瑞等人再无生机。”

  弘历的脸色黑得如同一堆死灰,一把将文书摔在案上,厉声喝道:“额尔登呢,他手上的一万兵马是死人么?”

  一屋举子鸦雀无声,年轻的帝王脱力地跌坐在御座上。如果不是念及殿内还有人,他简直想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。战争的进程和上一世几乎如出一辙:明瑞被困在木邦,北路统帅额尔登畏敌不前,错失救援的良机,以至明瑞的人马全军覆没。

  和珅和众人一同跪着,听到额尔登这个名字,转瞬之间他便明白了弘历勃然大怒的原因。在众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点的时候,和珅忽然开口道:“皇上,学生自请前往云南,一探前线的究竟。学生虽不懂行兵策略,却能在后勤补给上尽一分绵力。”

  弘历猛地抬起头,见和珅伏跪在离台阶最近的地方。就像前世无数次那样,他一抬眼,就能看见和珅的身影。

  “边境情形艰险,你当真愿意前往?”

  “学生愿意。”

  弘历又将目光从那群举子脸上扫过:“除了和珅,可还有人愿意去往云贵边境?”

  一众学子都眼观鼻,鼻观心,方才表现得十分积极的举子,也都没了动静。

  弘历再次望向和珅:一副文人的身子,只怕骑马行三百里地就去了半条命,偏要抢着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。

  “你可知,若是此战败了,一应人等,朕都要追究责任。到那时,不要说进士及第,就是贡士的名头也没有了。”

  “学生明白。”和珅淡然地应了,脸上没有一丝犹疑之色。

  “即使这样,你还是要去云南?”

  “是。”一个字,就将弘历还未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。

  “朕,如你所愿。”弘历面色不愉,沉声下令道:“着和珅为从四品云贵宣抚使,行钦差之责,即日起前往云南抚绥边境,督查军旅事宜。”

  “学生斗胆,想向皇上求一样东西。”和珅给弘历磕了个响头。

  “你想要什么?”

  “学生想要,便宜行事之权。”

  弘历睨了和珅一眼,半晌道:“准了。”说完就站起身,脚步极快地离去了。

  吴书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和珅一眼,急忙赶上皇帝的脚步。

  傍晚时分,吴书来领着圣旨来到和珅的住所,见和珅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收好,屋子里还放着已经收拾好的行囊,低声叹了口气:“和大人,咱家说句不中听的话,这没人愿意当的差事,您上赶着凑什么热闹?”

  和珅手上一顿,温声笑道:“公公此言差矣,再苦再难的差事,也得有人去当不是?身为人臣,本就该为皇上分忧,哪有凑热闹之说。”

  吴书来见他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,没好气地撇了撇嘴:“皇上还让咱家给您带了句话。”

  和珅受宠若惊地瞧着吴书来,只听吴书来清了清嗓子:“让和珅……务必平安归来。”

  和珅愣住了,短短一瞬间,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,唯独没有想到,弘历给他的,是这句话。

  次日清晨,和珅提上行囊,快马加鞭地赶往云南。他本是文官,虽说自小学过些功夫,可自从走了科举的路子,拳脚也日渐生疏了。长时间在马背上颠簸,让他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。但纵然是这样,他仍然不敢耽误一刻钟。因为他知道:晚到一日,明瑞的处境就危险一分。一旦缅军包围了木邦,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,也无力回天了。

  当和珅使尽浑身解数,终于赶到陇川时,赫然发现额尔登率领的北路军竟还在陇川裹足不前。和珅翻身下马时,因着一路风尘仆仆,衣着打扮有几分落魄。北路军提督谭三格面上笑着,心里却对这位初来乍到的钦差大人颇为不屑。

  “末将恭迎钦差大人。”谭三格草草地行了礼,嘴上说着恭迎,神情却十足地倨傲。

  和珅瞥了他一眼,也不废话,从行囊中掏出用锦盒盛着的圣旨,冷声道:“按律,官员见圣旨如同面圣,需要跪迎,谭大人请吧。”

  谭三格再看不起和珅,也不敢在圣旨面前拿架子,双膝一软便跪倒了,只是瞧着和珅的目光阴恻恻的,带着股狠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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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☆、第十一章

  

  谭三格的态度让厅中将士望向和珅的目光也不善起来,几个身披甲胄的兵长暗暗握紧了腰间的佩刀。

  和珅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,举止中却不见一丝拘谨。他坦然自若地坐下,唇边挂着一丝笑意:“谭大人,我此次赶赴云南,圣上嘱托的差事是督查军事。行兵打仗的事你是行家,我就问问这粮草兵马都安排得如何了?”

  谭三格见他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,以为是个好拿捏的,当即开口道:“和大人放心,粮食已备了八百石,草料也有三百车,可保北路军将士衣食无虞。”

  和珅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,闻言挑眉问道:“北路军将士?据和某所知,此次出征,除了额大人率领的一万人马外,还有明瑞将军率领的一万七千兵马,现在何处?”

  “这……”谭三格没料到和珅会突然提起明瑞,一时语塞。

  “粮食八百石,草料三百车,还不够两万七千人马撑过一月。谭大人是真的觉得粮草够了,还是不好意思向汤大人开口要粮啊。”

  谭三格原先听说钦差是今岁新科的举子,以为不过是个五谷不分的书呆子,没想到和珅粗略一算,就瞧出了破绽。

  “大人……你看……云贵地区的财政并不宽松……汤大人他……”谭三格心下打鼓,讲话也磕磕巴巴的。

  和珅不待他说完,嗤笑一声:“谭大人不方便,和某一个过路人,也没那么多顾忌,不如就让和某替谭大人开这个口如何?”说完,也不等谭三格答话,径自往汤聘的行帐走去。

  “和大人……和大人……”谭三格没想到来了个硬骨头,忙不迭地追了出去。

  汤聘的行帐前有卫兵把守,见和珅来势汹汹,上前一步拦住了和珅的去路:“汤大人有令,闲杂人等不得入账。”

  和珅也不恼,唇边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:“谭大人,妨碍钦差办公该当何罪?”

  谭三格讪笑着瞪了那卫兵一眼,冷喝道:“让开!”

  和珅一把掀开军帐,惊扰了榻上两个纠缠的身影。被捂了嘴的姑娘衣衫不整地坐在一旁,哀哀地啜泣。汤聘大惊失色,来不及整理衣冠,就跌倒在地,满目惊惶的打量着和珅一行人。

  和珅眉头紧皱,命人将那姑娘松绑,听她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缅语,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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